櫻落蝶舞傳奇

9/28/2009 PIXNET讀創館首頁編輯推薦文章

文/蝶舞

乾淨 純潔 高雅 精緻 自信 率性 

花語：偉大的愛 

Part I－ 香水百合

最後一次遇見家安的情形跟自己在夢中排演的，相差好遠。

我一直以為，如果再次相遇，我會跟他說我曾經真心愛過他，也想問問他，是否真心愛過我。
再次相遇，我卻腦筋一片空白，眼淚不聽話，如斷線珍珠般，灑了一地。

站在家安身邊的女孩，還是去年的那位美麗俏佳人，經過刻意裝扮後的臉，像是帶了一個五彩面具，掛在嘴邊的是一個禮貌卻透露些許冷淡的笑容。也許他與她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，英俊挺拔的家安本就應該配一個如花似玉的伴。 

不是冤家不聚頭，這句話竟然就這樣應證在我的身上。 
沒辦法怪誰，以為跟他之間剩下的只是一個過去的記憶，無關痛癢。
但事實證明，我忘卻的速度是如此之慢，在整整一年後遇到相同的情景，難過的感覺竟然一點也沒有減少。

家安是以前公司裡的同事，天生的美男子，在工作上的表現也很優秀，是所有同事眼中的明日之星。辦公室戀情絕對禁止，是公司不成文的規定。與他的關係是見光死，總要遮遮掩掩的，為的是他與我的升遷。我倆的座位相隔不遠，平常也不太說話，MSN是我們談情說愛的工具。上下班也是刻意一早一晚，為的是不被發現。

我是個長相普通的女孩，沒有太多的長處，唯一比較令人羨慕的，是擁有一雙大眼睛，家安曾經說過，凝視我的翦翦雙瞳，是一種享受。從沒談過戀愛的我，在他的慇勤的追求與細心的呵護下，體驗了愛情，那種感覺像是冬天裡溫熱的烏龍茶，暖暖的、甘甘的。

他眼中的我是精緻純潔的香水百合，雖然不是最搶眼，但絕對是獨一無二的，他說他就喜歡這樣的我。然而，他對我說過的情話與我有過的親密情境，全是假的，只是為了證明男性魅力的手段，我不過是他眾多交往的對象之一，是我太天真，完全沒懷疑過他的真心。

若不是親眼目睹，我怎能相信那個我以為只愛我一個的男人，同時也與其他女人相愛，他的愛是氾濫決提的洪水，讓我幾乎滅頂。

那是個陽光普照風和日麗的午後，我的心卻下著大雨，家安的機車上載的是一位穿著短裙留著長髮的性感尤物，她緊緊的摟著他，是熱戀中的情侶。這一幕，是一個透明的印記，看不見，摸不著，但是無法磨滅。與他的關係，就結束在那一幕之後。

他的眼裡，只有身後的女孩，當他轉身見到我的時候，眼裡有只有冷冷的陰霾，已經沒了我所習慣的憐惜與愛意，最後，他載著她頭也不回的離開了。

盡力告訴自己，不哭、不哭，然而面對頭也不回的他，淚水還是不聽話的湧出，對於自己的傷心欲絕，無能為力。是我的深情，讓自己痛苦。

也以為他會主動找我解釋，所以選擇等待，然而，我失望了。
不吵，也不鬧，就這樣裝成與他之間沒任何關聯，默默的吞忍下所有的難過與委屈，傷心的離開工作崗位，就是當時面對這個關係的處理方式。

原來，愛情變質後是一杯隔夜烏龍茶，當初的甘甜純美，變的苦澀且難以下嚥。

認識廷宇已經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了，與他住的很近，是鄰居。與他的關係亦兄亦友。沒有兄弟的我，一直當他是自己的親哥哥，他的腦筋好，很會讀書，考上建中的他，是街坊鄰居所稱讚的模範生。在我上國中後，爸媽請廷宇擔任我的家教老師，因為我那時聰明有餘，努力不足，他們希望我能學學他，往後的兩年，他陪著我渡過許多放學後的黃昏，直到我出國唸書為止，一別七年。

再見他時，他已經是個成熟穩重的大男人，而言語間卻仍透露些許的羞澀，他是不愛說話的，就算是被我推開，也不曾多問。他會帶我數天上的星星，陪伴我散步吹風。累了有他的肩膀可以依靠，傷心了有他會疼惜我的心酸。不多話的他，只是安安靜靜的陪著我，度過了一段沒有家安的日子。
他曾對我說過，真愛是無語的，他的沉默有了一道註解。
其實廷宇都知道，有一道牆堵在我與他之間，他沒法子穿越，於是他只能等待，直到我願意走出這道牆，停留在他身邊。但我的心不完整，所以又怎麼忍心陷害他呢？

今天廷宇要介紹他最要好的朋友給我認識。
望見家安與身邊的美女肩並肩，往我的方向走來，身邊的廷宇，逕自舉起手親熱的打招呼，我的胃像是喝了一整鍋麻辣火鍋的湯底般翻滾著，攪在一起。

那一個再見的夜晚，我的腦筋一片空白。

夜深了，我也累了，放手的時刻該到了，這次應該可以放的坦然，也放的心安理得。

其餘未了的，就留給明天吧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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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Part II－ 俄羅斯娃娃的心

一年前遇見瑛琦，當時她的長相並不出色，唯一令我心動的是水靈的一雙大眼睛。在她的眼神之中透露的是人性的純潔與善良，她的柔和讓人安心。那時最喜歡惡作劇般的盯著那雙迷人的眼睛，直到她害羞的低下頭來。

她像是一個初入凡間的精靈一般，沒有心機，只是她的單純與不知人心險惡，一步一步踏入我的柔情陷阱，利用她對我的不設防，我輕易得到她的芳心。只是，太容易到手的，反而不知珍惜，不久之後，我對瑛琦的一切漸漸的膩了煩了，她對我的關心成了我的負擔。但是，我並沒有傷害她的意思，千錯萬錯，錯在我不夠狠心，明知道她的心，像一朵純潔高貴含苞待放的香水百合一般，我不能讓她在我手中枯萎，也算是我的憐惜吧！我的曖昧與推拖一定讓她吃足苦頭。

我與所有女友的關係，就如一尊一尊相互套在一起的俄羅斯娃娃，當我全神貫注的把一個個不同的娃娃打開後才發現，每個大大小小的娃娃都長的一樣，全都是我的影子與投射，所以我只能一個套一個，找尋一個屬於自己的完整。

與瑛琦的關係是風氣保守的公司內所忌諱的辦公室戀情，開始追求她時，不過是為了追求一種能人所不能的刺激感，對我來說，越危險的關係越有挑戰，越能證明我的與眾不同。她是我眾多情人之一，唯一不知道真相的也許就是她本人吧！

瑛琦似乎有種魔力，她讓我心安。在這個沒有所謂的真假對錯的世界裏，單純的她，與她無條件的愛與付出，是我所能抓住的些微真實，就如同她說過的，我們的愛，像冬天裡溫熱的烏龍茶。

本以為已經找到了最愛的我，理所當然的享受也索求瑛琦的關懷與愛，也曾一度以為她是最終的一個了，然而，當雅倩以傲人的姿態的出現時，剎那間，那個不安分又貪心的自己出現了。我的眼睛無法離開她的魔鬼身材以及精雕細琢的裝扮，她在瞬間，吸引了我所有的注意力。

結果是雅倩以出眾的外表贏了長相身材普通的瑛琦，於是我開始追求她，很快的遺棄了與瑛琦所擁有的一切。

與瑛琦最後一次相見，是在辦公室外的馬路邊，我騎著機車，後方乘載的是緊抱著我的雅倩。那天下午，我頭也不回的走了，留下的是還不了的虧欠。

在離開瑛琦以後，我發現自己並沒有比較快樂，雅倩是一朵漂亮帶刺的紅玫瑰，我私生活裡的裝飾品，外表很美，但是太靠近會被刺痛，雖然是這樣，但是我仍然享受著被朋友們欣羨眼光所包圍的感覺，而無法面對自己空虛的心。奇怪的是，每當我空虛時，想的都是瑛琦。

雅倩不過是眾多俄羅斯娃娃裡，較大的一尊。
難得的是，她都知道，但是並不介意這種各取所需的關係。
諷刺的是，我倆的重疊竟然是虛榮心的滿足。
瑛琦是最小最不起眼但卻也最精緻的俄羅斯娃娃。
難過的是，明知道她佔據了我心頭最重要的位置，卻無法抗拒外來的誘惑。
後悔的是，我竟然不知道要把握最重要的。

那時我跟研究所的Machi同學廷宇談起瑛琦與雅倩，他叫我別辜負瑛琦的一片心，他當真是個誠實又善良的好人，只是男人不壞，女人不愛，而我要做一個讓女人愛死的壞男人，才不像他一樣，愛上了一個愛別人的女子。

今晚是再見的夜。

瑛琦像是綻放中的香水百合，不施胭脂的臉龐是那樣精緻、無暇，迷人的一雙眼，已經蛻變成兩顆閃閃發光的鑽石，令我無法直視。

當典雅的她，以女友的姿態站在廷宇身邊，我的心像是被鐵鎚狠狠的打了一記。雅倩臉上的妝，忽然間讓我感到自己渺小。

廷宇的眼中理所當然的只有瑛琦一個人，而瑛琦的大眼睛看著我的神情已經沒了從前的純粹，我開始感到茫然，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嗎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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Part III -- 真愛無語

我與瑛琦之間算親人嗎？還是算戀人？ 我不知道算哪種。

第一次看見她是在我家隔壁那棟洋房，當時她僅是個十多歲的小女生，身穿一件粉嫩珍珠白的洋裝，站在圍牆內的花園裡，不同種類的花卉將她襯托的乾淨脫俗，如同童話世界裡的愛麗絲一般，穿梭在紅花綠葉的夢幻世界裡。

然而，真正與她相處是從她國中一年級，我建中二年級時開始。

她是個家境頗為富裕的幸運兒，從小就不愁吃穿，是被父母親捧在手裡的掌上明珠。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她，偶而也會耍耍小姐脾氣，撒撒嬌，但是，在嚴父慈母教導下，她沒有有錢人家的貴氣，多了一些平易近人的氣質，成為一個知進退的有教養的淑女。

我當學生時的成績一直都是街坊所稱讚的，而我們又剛好是鄰居，那年暑假，我成了瑛琦的家教老師，在每天夕陽消失前的兩小時，與她共度。那時的她是刁鑽機靈的小女生，舉一反三，只是不喜歡讀書，總是要我好說歹說，一直到我無話可說了，她才肯安靜下來。就這樣我穿著建中的制服陪瑛琦做暑假作業，到她國中畢業為止。令人回味的是，家教課後，她總會拉著我，到她的花園裡，數著一株株她親手栽培的花苗，而我，總是在心裡默默祈禱，希望她可以快快的長大，像花園裡一株株的花卉一樣，開花，展現最燦爛的美麗。

三年的朝夕相處，她當我是哥哥，稱呼我小哥，可是我沒辦法把她當成是妹妹，她是我心中的花仙子。

一直到她出國留學，搬離了隔壁的洋房，一去七年。

還記得她出國前的那個晚上，她拉著我，手中捧著一盆花苗，對我說「小哥，這株叫做香水百合，花很香喔！這是我最喜歡的花，我出國唸書的時候，你要幫我照顧它，回來以後要還我，開花以後送你一朵唷！」

香水百合在我的悉心照顧下，長大了，也開花了。

再次重逢，愛麗絲已經蛻變成美麗的天鵝公主，典雅精緻，像一朵盛開的香水百合，而我依然只能站在牆外默默的守著。瑛琦已經有了意中人，但是，他並不珍惜她的一切，不善言語的我，沒有多說話，能做的，只有陪她，聽她說。

那天黃昏，我見瑛琪孤零零的一個人蹲在花園的角落裡哭泣，當她淚流滿面的問我，「小哥，是不是我太醜？還是太吵，怎麼他不要我了？」我無語。
當她不死心繼續問「你怎麼都不說話？」
「真愛是無語的。」是我給她的答案。

我不忍心，情不自盡的將她擁入懷裡，那時她卻像一朵帶刺的白玫瑰，將我推開。
也許她並不知道，我難過的程度不會比較少，我又只好退到圍牆外守候。

這一晚，不施胭脂的裝扮將瑛琦的美，襯托的與眾不同，她是出塵的仙子。當同窗好友出現時，訝異的看著我們兩個，他似乎有難言之隱。而瑛琦看著他的眼神，已經說明了一切。當她落淚轉身離去時，我心中只有一個想法，就是狠狠揍他一頓，我從沒想到，那個令她傷心落淚的人，竟然就近在眼前。 

我沒有揍他，該留給瑛琦解決的，我無法插手。
只是我仍然固執的相信有一天她會主動的走出圍牆，並停留在我身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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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家安出現以前，瑛琦與我本是兩條不相連的平行線。
在他出現以後，她與我卻有了一種抽象的連結，像是交錯的兩條虛線。
至於瑛琦與他之間曾經發生了甚麼，我並不介意。
然而他們之間即將發生甚麼，我很在意。

我出生在一個不是很富裕的環境，一直都努力的往上爬，從這個過程裡，我學到許多方法，比方說，外在的包裝與打扮、內在的耍心機、玩手段等等，這些對我來說，都不是壞事，僅為通往成功的方法。我得承認，自己是一般人眼中的拜金女，我清楚知道自己要爭取的是甚麼，而這可是一般人所比不上的。一直以來，我的努力經營，讓我成為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另一半，擁有纖細的身材與漂亮的五官，也知道如何利用這些外在的優勢，讓自己的人生多了許多選擇，無論是工作或是伴侶。

對我來說，內心的交流對我來說太虛幻了，實際看得到的東西才是最重要！沒了外在的吸引，哪有機會表現內在美？有了外在的條件，才有更多的機會找到內外都有料的金飯碗，這是我的人生哲學。我的這些觀念都是家安所認同的，但是他有些想法卻是我無法理解，在他的心中似乎有一塊我無法進入的禁區，我也不想觸碰，只要他對我噓寒問暖，準時溫馨接送，其餘的我不管，因為沒了我，他會失去許多光環，我非常清楚自己是無可替代的。

家安是我最後的選擇，在他身上，我看到自己。
我與他是同種類型的人，我們是天生一對。
我們都貪心，也清楚自己的目標，還有使用的手段。

我當然知道像他這樣的男人，不可能僅有一個對象，但是我不介意，這是一個各取所需的世界，我知道我要的是甚麼，既然他的一切都符合我的需要，我當然用盡心思爭取，也當然願意以自己的籌碼來交換。

為了他出眾的外表談吐加上傲人的學歷與工作，我捨棄了交往多年的男友，把握住每個與他相處的機會，明示暗示，用盡各種方法，其中包括，每天故意在他辦公室附近出現，與他親熱，目的是讓他在辦公室裡的那個叫做瑛琦的女同事早早死心，她不會是我的對手。

家安每次接到她的電話，神情似乎都不太自然，偶爾還會把我放一邊，立刻往她那去。她是個可怕的對手，於是，我心中有了一個計畫，我必須解決她與他之間的關係。

我選了個天氣炎熱的下午，穿著清涼，刻意突顯自己的姣好身材，用心打扮過後，我打了個電話給家安，跟他說，我在他辦公室附近，忽然間覺得身體不舒服，我要他騎機車來載我去醫院。

之後，我再撥了從家安手機裏抄出來的手機號碼給她，對她說，要她到辦公室樓下，有個驚喜要送給她。

我的計畫一步一步的實現，當她親眼看到我與家安的親密模樣，失魂落魄的離開現場，而家安竟然沒有追趕上去，我知道我贏了。

漸漸的他眼裡只剩下我一個。
我與他成了所有人的焦點，郎才女貌，天作之合。

那晚，與家安、瑛琦和他的朋友廷宇聚餐，我刻意的打扮自己，並相信自己將會是所有人的焦點，只是我失算了。不施胭脂的她看起來與眾不同，兩個男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，在她的面前，我忽然覺得自己微不足道，也很沒面子。

當她流著淚轉身而去，家安竟然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裡，無視我的存在，我立即知道了她與他的連結，她與我的連結，以及那一塊我始終都無法進入的禁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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